朱湘批评清华矫揉,骂徐志摩油滑,幼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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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湘

"虽然绿水同紫泥,

是我仅有的,

这样灭亡了也算好呀,

省得家人为我把泪流。"

朱湘的这首《残诗》,成为谶语。

年12月1日,朱湘向自己的二嫂薛琪英借得二十元之后,4日乘坐由上海开往南京的轮船。

轮船走了一夜,次日天微微亮之时,朱湘看着快到的南京码头,感慨万千。

他喝尽了手中仅剩的半瓶酒,对天吟诵了几句德国诗人海涅的诗,随后从甲板上一跃而下。

船上的游客误以为他是失足落水,赶紧往水面扔了好几个救生圈。

朱湘感激地望向丢救生圈的人,艰难地朝他摆了摆手。

在冰冷的水中挣扎了几下,朱湘再也没了动静,径直地坠入了水底。

轮船靠岸之后,打捞人员开着小船四处寻找朱湘的尸体,但此时朱湘早已渺无踪迹。

二十九岁的天才诗人,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。

诗人之死,掀起了社会讨论的热潮。

梁实秋认为,朱湘之死,究其原因还在于朱湘本人性情过于孤高了点,甚至到了有点精神错乱的地步,社会对他的冷漠并不足以逼迫他至死。

梁实秋

余伟文则持与梁实秋完全相反的意见:"朱湘自杀,完全是受社会的压迫,这正是现代社会不尊重文人的表现!"

诗人之死,究竟应该怪罪"谁"?

是那容不得天性狷介性情的真诗人的社会?

还是那生性敏感,容不得半点屈辱,动则罢工的诗人?

朱湘的出身并不差,父亲朱延熙早年曾任江西学台,官职不小,但两袖清风,母亲是张之洞弟弟张之清的女儿。

朱湘

不幸的是,朱湘出生没几年,父母便双双驾鹤西去。

整个朱家由他的三哥接管,而朱湘则被安排至二嫂薛琪英住处生活。

二嫂薛琪英早年接受过高等教育,精通拉丁文、英文等,嫁给朱湘的二哥之后有着美满的生活。

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,没过几年,朱湘的二哥病逝,独留薛琪英一人。

年仅二十来岁的薛琪英早早地守了寡,虽然朱家曾劝她再嫁,但薛琪英均委婉地拒绝了他们的提议,声称自己没有再嫁的念头。

跟着薛琪英生活的朱湘,从小就浸染在浓厚的文学氛围之中,对文学的敏感度很高。

朱湘

刚入小学的朱湘,发表了自己的第一篇小说:《一只鹦鹉》。

但此时的朱湘,志并不在此。

14岁的他选择了去南京工业学校学习实科,也就是如今的工科。

但实科的学习并不怎么顺利,半年之后,15岁的朱湘又转到清华学校文学学科读书。

在清华读书的他,一方面既找到了自己的终生追求:写诗,并在《晨报》、《小说月报》等诸多刊物之上发表诗作,成为了文坛冉冉升起的那颗新星。

但,朱湘另一方面又对清华抱有怨恨的情绪:当时的清华,每天都有点名报到的制度。只不过,这一制度颇为不人道,时间点定在了一般的早餐时间。

为了既能够吃早饭又能够赶上点名的时间,不少学生被迫早起。

朱湘对学校此举颇为不满,他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让学生在适当的时候吃早饭,非要牺牲学生的睡眠时间。

清华园

为此,朱湘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抗议——故意在点名的时刻不到。

当然,清华也"不甘落后",以切实的处罚向朱湘彰显了作为一个学校的权力:给朱湘记了三个大过,随后通知他被开除学籍。

被清华开除之后,朱湘满不在乎,自顾自地在清华西园徘徊着,也不管他人对此事的说辞。

相对于其他人谈起清华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的倾慕之情,朱湘提到清华,只有"矫揉"一词:

"清华的生活是非人的,人生是奋斗,而清华只是钻分数;人生是变换,而清华只有单调;人生是热辣辣的,而清华是隔靴搔痒。"

"我投身于社会之后,怪现象虽然目的耳闻了许多,但这些正是真的人生。至于清华中最高尚的生活,都逃不出一个假、矫揉。"

他甚至向好友罗念生放话:如果他有仇人,一定不择手段地劝他的仇人送他儿子进入清华读书,因为只有这样,才能够害人。

带着满腔的牢骚,朱湘离开了清华。见朱湘无处可去,好友孙大雨便邀请他与自己一道回上海。

晚年孙大雨

孙大雨的母亲还一度因为儿子的同学要来家中,专门置换了床单被套等。

只不过,这些好意并没有被朱湘接受。

朱湘认为,孙母此举完全是看不起他,是一种怜悯与同情,他断然拒绝了孙母的好意,声称自己睡哪都行,就是不睡这新屋子。

孙母也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这么难相处,二话不说就撤掉了新的铺盖,让孙大雨带走朱湘。

无奈的孙大雨只得不停地在母亲面前求情,宽慰母亲的心情,才得以留朱湘数日。

有了暂时的安身之处,朱湘不得不考虑自己的生计问题。

他想要尽可能地把时间都留给创作,但是他又不愿意做一些听令于人的工作。

寻找工作四处碰壁的朱湘,感到了生活的不易。

而就在此时,他意外地得知了刘霓君也跑到上海谋生的消息。

朱湘与刘霓君

刘霓君,是朱湘的"未婚妻"。

二人的婚姻,是传统父母包办婚姻的果实。

长大后的朱湘知晓自己竟然也被包办了婚姻,坚决要三哥取消这门亲事。

三哥并不在意弟弟的想法。在朱湘就读清华的期间,三哥还专门带上刘霓君一道前往清华寻找朱湘。

见到二人的朱湘直言刘霓君、三哥此举就是在逼婚,但不管怎么样自己都不会接受父母的安排!

而刘霓君因为早些时候读过朱湘的诗歌,对这位年轻诗人生出了好感。

见到朱湘如此抗议包办婚姻,更觉得他是一个有见识、有责任心的男子汉,心中的情愫又增添了几分。

清华一别之后,刘霓君家中遭逢变故:父亲去世,家产被哥哥独吞。身无分文的刘霓君只好前往上海寻找工作。

却没想到,朱湘也在上海。

朱湘与刘霓君

或许是二人的境遇过于地相似,颇有种"同是天涯沦落人"的意味,朱湘决定主动联系刘霓君,询问她的近况。

通过家中人给的地址,朱湘在一间破旧的洗衣房中找到了刘霓君。

也许是在打工人刘霓君身上,看到了一股女性的坚韧力量,朱湘放下了以往的偏见,开始认真地审视这个打工女孩。

刘霓君看到朱湘的意外到来,不知道该说什么打破眼下的沉默,最后也只是淡淡地吐出了一句"谢谢你特意来看我。"

自此之后,二人便开始频繁地交流。

朱湘这才知道,原来刘霓君也是懂些诗歌的人,对刘霓君的印象大为改观。

刘霓君也慢慢发现,眼前的这个男子外表看上去虽然冷若冰霜,还颇有清高的姿态,但是,在讨论到文学、诗歌、朋友的时候,朱湘都是一副热情似火的模样。

如此一来,二人开始逐渐走入对方的生活,成为了彼此依偎、照顾的人。

朱湘、刘霓君与刘霓君侄儿

年,朱湘与刘霓君在南京成婚,由三哥主持婚礼。

一味讲究传统礼节的三哥要求朱湘行跪拜礼,但朱湘坚决不肯,只肯以三鞠躬的方式表达自己对长兄的敬意。

三哥气鼓鼓地受着弟弟的鞠躬礼,没地泄火。等到晚上的时候便大闹洞房,将洞房里的蜡烛也劈成了两截。

性子刚烈的朱湘哪里能忍受这样的侮辱,带着妻子直接就离开了三哥的家,搬到二嫂薛琪英的家住下。

在二嫂家过得怡然自乐的朱湘,也没有忘记谋生这件事。婚后,他带着妻子来到北京适存中学教书。

二人靠着微薄的工资勉强度日,朱湘每天下班之后会给刘霓君带她喜欢吃的糖回来,夫妻俩的小日子也算过得自在。

好消息纷至沓来,朱湘的第一部诗集《夏天》也得到了出版商的认可,获得了出版的机会。

出版商向朱湘支付了一笔不少的稿费,使得朱湘的手头更为宽裕。与此同时,诗集的出版彻底打响了他在文学界的名声。

徐志摩、闻一多等人邀请朱湘一同创办杂志《晨报副刊·诗镌》,朱湘藉此机会,与徐志摩等人交好,广结文坛好友。

《晨报副刊·诗镌》

只是,这一与陌生人接触,朱湘古怪的性子又暴露了出来。

徐志摩邀请朱湘一同上他家吃早饭,本是好意。

朱湘见到不同花式的水饺端上来,心中忍不住吐槽徐志摩的生活实在是太过奢靡,决定不再接受此类邀请。

此后,有感于二人的生活作风不大相似,朱湘渐渐远离了徐志摩的生活圈,只在工作上与之打交道。

年,22岁朱湘的另一部诗集《草莽集》问世,世人皆赞叹天才诗人的横空出世。

《草莽集》

借此机会,孙大雨私自替朱湘向清华校长申请复学。清华校长只问了孙大雨一个问题:"朱湘,真的是个天才吗?"

孙大雨回答道:"聪明绝顶。"

"成吧,那就让他回来吧。"

可是,谁知道复学倒是成功了,朱湘却没有来清华的路费。

原来,郑振铎早早地就采纳了他的稿子,却迟迟没有给他寄稿费。无奈之下,朱湘决定去杭州教书,毕竟那里每个月能给他60元。

听到朱湘如此打算,孙大雨、罗念生怎么也不肯同意。他们将手头的钱凑了凑,尽数交给了朱湘,希望他能成功复学。

晚年罗念生

得到了友人的接济,朱湘也就打消了工作的念头,返回清华校园继续学习。

只是,天才的学习不可与普通人同日而语。

在英文课上,朱湘把自己的作品《咬菜根》当堂翻译成英文。

见朱湘如此之高的英文水平,英文课教师直接让朱湘期末前来参加考试,平常不必再来上课。

无独有偶,听闻"现代评论派"的人要来教英文,朱湘直接放话:"他只要来教我,我就退学",吓得"现代评论派"那人不敢来清华教书。

天才有其狂妄的资本,但是天才与天才相遇,总是少不了一场骂战。

在《晨报副刊·诗镌》的创办工作方面,朱湘与闻一多、徐志摩等人起了冲突。

闻一多

当时闻一多将他自己的诗歌放置在版面的上方,而将朱湘的诗歌排在一个报纸的一角。

这让朱湘极为不满,他自认为自己的诗歌高于闻一多,闻一多此举显然是在打压自己。气愤之极的他在报纸上公开发文,宣布与《晨报副刊·诗镌》决裂。

等到闻一多出版诗集《屠龙集》的时候,朱湘还专门写下了七千字的长文,指出了一系列的诗韵错误,这让闻一多十分地尴尬。

除此之外,朱湘还顺便把在一旁看戏的徐志摩也骂了一通:

"徐志摩长着的那张尖嘴,就不像是个会作诗的人。"

"徐志摩此人极为油滑,作诗只会掉书袋,欺负读者的无知。"

徐志摩

朱湘的"荒唐"言语,激起了闻一多、徐志摩等人的反击。

二人倒也对人不对事,直接公开回骂:

"朱湘这位先生,的确有神经病。我们呢,是把他当做疯狗一样的人看待。"

仅仅是回骂并不解气,闻一多、徐志摩均动用了自己的人脉,决定"封杀"朱湘。

不知这算不算是朱湘的运气,就在闻一多等人要"封杀"他之际,清华决定派朱湘公费留学。

清华大学

赴美留学的朱湘先是去了劳伦斯大学,在这读了一阵的他,自觉思家心切,便想读满一年就回国与刘霓君团聚。

"只要吃穿住行不愁,又何必考什么博士。博士呢,什么人都能考,但是像我这样写诗的人,却不多。"

好友罗皑岚得知朱湘的这一打算之后,使出了浑身解数劝阻朱湘提前回国。

庆幸的是,这位傲子,把好友的劝阻听进去了。

《二罗一柳忆朱湘》:"二罗"分别是罗念生、罗皑岚;"一柳"为柳无忌

只不过,这劳伦斯大学也是着实让朱湘呆不下去。

一次法语课上,教授造了一句"中国人像猴子"的话,引起朱湘的强烈不满。他当即就退出了课堂,并向劳伦斯大学提交了转学的申请。

转学之后,朱湘来到芝加哥大学,又因为一个教师怀疑朱湘没有按时归还图书馆的书籍,而愤然转学。

对于这些人格上的侮辱、怀疑,朱湘并不想解释。他认为,清者自清,浊者自浊。

既然人家都怀疑到自己头上了,解释也就没有丝毫必要。

只是,再次转学到俄亥俄大学的朱湘也没能够在这里修完学业。

年,本该修五年学业的朱湘提前回国,应聘来到安徽大学英文文学系教书。

安徽大学

当时安徽大学给朱湘开出了每月元的高薪。

这个薪水足够朱湘一家人生活,且有富余。

朱湘还有闲钱拿去买古董,譬如新出土的陶瓷、郑板桥的墨迹等。

就算是与妻子刘霓君吵架不小心摔坏了家具,和好之后朱湘也是有能力再购置一套新家具。

按道理来说,这样的日子对于一个诗人来说,算是优待。

朱湘与妻儿

朱湘却像是在"鸡蛋中挑骨头"一样,依然对安徽大学有所不满。

年,安徽大学内部经历了一次大改革,朱湘所在的英文文学系改名为英文系。

虽然称号变了,但实质没变。

朱湘却不能接受,他认为文学系就是文学系,不能跟语言系混为一谈!

校方的决定并非朱湘一人所能更改,内心涌动着万般怒火的朱湘只好骂骂咧咧地离开安徽大学。

但,由于改组的原因,安徽大学已经欠下了朱湘半年多的工资。

此时若愤然离职,是很难再收到弥补的工资。

朱湘并不考虑这么多,带着妻子第二天就离开了安徽大学。只是,朱湘自己也没想到,这一离开,竟再没有地方愿意接纳他。

出国之前的朱湘在文学界的名声就已经不大好听,被定性为"神经病"。

回国之后,安徽大学以高薪厚待他,大家均以为朱湘能够满足。但没想到,骂骂咧咧依然是他的"本性"。

如此一来,谁都不愿意沾上这么个"神经病"。

朱湘见无处可容自己,便打算靠写诗为生。

但由于之前得罪的文坛名人太多,朱湘的诗作、散文也找不到地方发表。

朱湘留学期间写给刘霓君的书信

靠着先前积攒的工资,朱湘一家人苟活了几个月,但最终难以为生。

刘霓君瞒着朱湘,给他在工厂里找了一份临时工,朱湘得知后,认为刘霓君是在侮辱自己的人格,断然拒绝。

可是,人是需要吃饭才能活着的生物。

或许朱湘能够抵挡得住饥饿的折磨,但是朱湘刚出生的小孩却经不住挨饿,落得个活生生地被饿死的下场。

幼子的死亡,严重伤害了朱湘和刘霓君的心。

看着儿子的死去,看着丈夫的"无能",刘霓君找不到东西发泄内心的悲痛,只好拿起丈夫视之为命的诗稿泄愤。

她以为,亲生骨肉的离去,总会给朱湘敲响警钟。可谁知,一拿起他的诗稿,朱湘便像疯了一样抢夺诗稿,生怕刘霓君损坏了它。

看着丈夫那慌张的模样,刘霓君露出了惨淡的笑容。

她的确没有想到,亲人、生存在丈夫心里,都不如那一纸书稿。

朱湘

万念俱灰的她带着儿女们,在就近的工厂找了一份临时工作,与朱湘暂时分开。

刘霓君的丧子之痛,朱湘何尝没有体会。

只是,他自己的确无路可走。

离开南京之后,朱湘辗转北京、上海寻找工作。

但每一次的结果莫不是在旅馆蹭睡被人发现扣留,就是在茶馆蹭吃被人逮住,每一次都无法脱身,只得"厚着脸皮"求助朋友前来解救。

意识到自己无路可走之后,反倒让朱湘感到一丝轻松。

既然无路可走,又何谈希望,更何谈绝望?

抱着"尽力了"的念头,朱湘找到二嫂借了二十元,买下了一张回南京的船票。

在那翻滚的水中,朱湘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归宿。

泯完手中酒瓶的最后一口酒,朱湘飞向了江水之中,了结了这与世界为敌的一生。

妻子刘霓君听闻丈夫自杀的消息之后,倒也是坦然:

"先前他弃了这世界,如今连我也弃了。或许,这世界,包括我在内的确不值得他停留吧。"

心灰意冷的刘霓君含泪将自己与朱湘的子女送给了他人,自己选择了削发为尼,遁入空门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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